書名 : 上海図書館蔵古琴文献珍萃・稿鈔校本(全10冊)
編著者 : 周徳明,厳暁星主編
出版社 : 中華書局
定価 : 138,000 円
出版年 : 2017/07 月
古琴文献并非上海図書館収蔵的重点,但質量数量均極可観,堪与中国芸術研究院図書館(含原中国芸術研究院音楽研究所図書館)、国家図書館鼎足而三。原中国芸術研究院音楽研究所包括古琴在内的中国民族楽器及其文献資料的専蔵,是一整代楽人、学人努力建設的結果,国家図書館吸納了古都北京七百年的流風遺韻,而上海図書館則得益於開埠以来商業与文化的崛起以及因此而形成的近世琴壇的独特地位。
従篇幅上看,這部《上海図書館蔵古琴文献珍萃・稿鈔校本》僅約為《琴曲集成》的八分之一,却已是《琴曲集成》問世以来最大規模的古琴文献匯編,収録上図所蔵古琴文献二十九種、三十部,加上輯録的《鈔本題跋八篇》《琴人書札三通》,則為三十一種、三十二部。這些稿鈔校本的価値,可従両個方面来看:
第一,多未見之書、未見之曲。在本編首次面世的,除輯録的《鈔本題跋八篇》《琴人書札三通》,仍有十五種之多(其中一部分可能連査阜西先生也未曾寓目),它們是:《琴譜二十九曲》、《佚名琴譜》(甲種)、《琴問》、《佚名琴譜》(乙種)、《楽我斎琴譜》、《琴操》、《塵清籟》、《[百百]琴琴譜》、《絲桐協奏》、《印生氏鈔譜四種》、《碣石調幽蘭訳譜》、《蕉影軒琴譜》、《周永蔭伝譜二種》、《栩斎日記》、《栩斎琴譜稿》。今択其要者,試為説明。
孫星衍《平津館叢書》中的《琴操校本》,長期被認為是《琴操》的最佳之本,直到近年,始有王小盾等学者指出此本存在較多不足。但上図所蔵的顧観光校本《琴操》則譲我們知道,就在孫本刊行後不久,已経有顧観光這様不迷信権威的学者,指出孫本所依据的《読画斎叢書》本《琴操》出自輯佚,而非宋代伝下的本子;他対孫氏所校,頗有指摘,且多数言之成理;今人認識到的一些《読画斎叢書》本、孫本的問題,顧観光已有所発現,并作出了正確的判断。此次終能将這部湮没一百五十余年而富有創見的重要校本,刊布面世,不可不謂大幸。
又如民国初期,楊時百篳路藍縷,苦心孤詣,先後両次将新発現的唐人巻子《碣石調・幽蘭》訳譜并刊行。但這次在周夢坡旧蔵之中,発現了一部可以大致推定与楊氏庶幾同時的《碣石調幽蘭訳譜》,有較高的学術価値,却従未進入《碣石調・幽蘭》研究的視野。此書未題撰人,我們推測為諸城琴人王露,雖然一時難以坐実,却非純属臆測。可以説,《碣石調幽蘭訳譜》的重現,改写了《碣石調・幽蘭》研究史,也是二十世紀古琴学術的重要発現。査阜西的早期弟子庄剣丞,1953年以半百之歳而[cu]謝,平生積累的文献多有散佚。近年来,他手訂的《栩斎琴譜稿本》及復制本幾度見於拍場,建国初他的交代材料也被整理刊布出来。本編刊布新発現的他的《栩斎日記》(1938.9.1-27,1943.3.1-26)与《栩斎琴譜稿》,弥足珍貴。《栩斎日記》所記雖不足両月,却提供了抗戦初期与後期琴人生活、活動的片段,不乏難得的史料,其中部分内容頗有可与張子謙《操縵瑣記》相印証者。而他的琴譜,綜合材料来看応有両部,皆為未竟之作:屡見於拍場的《栩斎琴譜稿本》成於民国二十五六年間(1936-1937);上図所蔵《栩斎琴譜稿》則為抗戦期間至勝利初輯得,其内容還納入了一些鈔本、油印本、石印本,為本編難得之特例。
再説未見之曲。《佚名琴譜》(乙種)中的《憫周操》《南山操》,均未経他譜著録;《双琴書屋琴譜》《雅斎琴譜》的《九霄環佩》,都是無詞之曲,而有詞之琴歌僅見於《絲桐協奏》,且可能略早於《双琴書屋》《雅斎》二譜;《琴学初津》中的《春江花月夜曲》応是陳世驥的作品,但不載於常見之本;《栩斎琴譜稿》中的《綴悼歌・挽李子昭先生》,系沈心工以《秋風詞》重新配詞而成。這些作品,従清初到民国,時間跨度両百余年,豊富了現存的古琴曲庫,値得珍惜。
第二,書、曲多未見之版本。本編之書,内容雖非首刊,版本却是首刊者亦有六種,分別是:《琴譜・琴譜指法・琴譜指法紀略》《紀昀鈔并跋乾隆帝御制詩二首》《存古堂琴譜》《隣鶴斎琴譜》《琴学初津》《幽蘭巻子指法解析》。其中《紀昀鈔并跋乾隆帝御制詩二首》内容雖少,然所渉者大,且為紀昀親筆恭録,名家翰墨,洵足宝貴。其余五種版本之異,亦略作梳理如次。
《隣鶴斎琴譜》《琴学初津》都是稿本,前者経過謄清,後者尚是底稿,但都与《琴曲集成》本不尽相同。較之《琴曲集成》采用的査阜西所蔵鈔本《隣鶴斎琴譜》,此本更接近初貌,値得注意処較多。《琴学初津》由於是底稿本,与《琴曲集成》采用的査阜西旧蔵後期稿本差別更大,増刪塗改之処也多,造成了一定的閲読困難。但作為第一手的琴学文献,正是這些塗抹取舎伝達出了値得重視的信息,便於後人研究陳世驥的琴学主張与琴曲創作、《琴学初津》的撰写思路与成書過程。此本可見与後来各本之淵源,可見著述思路之更易,可見《集成》本未采用之材料,価値之独特無可替代。
有両首川派名曲,尤当特地拈出:一為《絲桐協奏》中的《山中憶故人》。《山中憶故人》,即如今広為流伝的《憶故人》一曲,最早見於鹹豊三年(1853)略後成書的《荻灰館琴譜》。此本接近於《荻灰館》本,為探索《憶故人》的演変提供了新線索。它運用了較多模進手法以及半音甚至四分之三音程,調性的遊移和特別不和諧的音程使得音楽的情緒表達更加豊富、別具一格(也有学者認為其中可能存在譜字訛誤,有待深入研究)。一為《周永蔭伝譜二種》中的《流水》。近世以来,張孔山“七十二滾払”《流水》成為川派最受関注的作品,載有其譜者,最早為《天聞閣琴譜》,次為《百瓶斎琴譜》,再次為《琴硯斎琴譜》,各有異同。衛仲楽早年在大同楽会時,嘗習得《琴硯斎》本,以其天才的演繹贏得広泛賛誉,経久不衰,《琴硯斎》本《流水》也因此備受推崇。《琴硯斎琴譜》全書尚存,迄未刊行,《周永蔭伝譜二種》正是其中部分存稿,因此,其《流水》幾可視為《琴硯斎琴譜》原本,於此首次公之於衆。
如今,琴壇可以説已是一個全新的世界,古琴学術的主流也不再満足於前代文献的捜集、編輯,但在任何時候,対基本文献的匯総和梳理仍然不可或欠。我們還可以看到,就古琴文献而言,従周夢坡到査阜西,他們已経完成了最為重要的一部分,但格於条件,還有一部分没能去做。対此,我們在対他們完成的部分進行補充、修訂、細化的同時,還有必要在已有的基礎上継続推進,用這個時代獲取材料的便利,完成上個時代遺留下来的未竟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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